姑苏行俞逊发-中国笛子十大名曲

到苏州,看园林,是在晚上抬头看东方的老月亮。

园林,不是没见过,纸上的园林,画上的园林,影像的园林,真的园林,也见过,南粤有四大名园,这些年陆陆续续地看过,也喜欢,看时,有水中倒影的感觉,知道,水中有个月亮,那是因为天上有个月亮,看够水中的月亮,只为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月亮。

苏州园林,就是那个天上的月亮,老月亮。

出门前,又翻了车前子的《品园》,陈从周的五篇《说园》,一文一图地翻,翻着翻着,就觉得仿佛一瓶陈酒在桌上,放着看,看着看着,盯着瓶中透明的酒水,就被招了魂,还没到真的一顿倾杯豪饮,就先有醉意了。

留园。拙政园。狮子林。沧浪亭。网师园。

一个个去了。它们各个不同,也浑然。

留园。

最先去留园。相对来说,它地最偏,远路先走不觉倦。

到留园,来得陡,从乌镇直奔过来,没对苏州作任何寒喧,背着行李衣衫未换就来了。那情状,完全不像远客,倒像是读书娃的某一天,提前放学,背着书包偷玩去罗。

寄下行李,会留园。

进到留园,并不生分,有几分可亲,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要是有人跟我说你以前常来的,那会儿我也会懵懵点头,称是啊。有苏州人忆童年,说儿时常到狮子林去玩,常,常是经常,一种方式常着常着就有生活味了,就成为自己身心的一部分了。与常相比,传奇倒像是一种跑调,情非得已,若是能常,相知相伴,谁会稀罕传奇呢?传奇是露水,常是日月。

留园,给我一种常的感受。

沿路走,沿路看,太湖石,竹林,池水,白墙,青瓦,飞檐,亭台,楼阁,厅堂,水轩,一样一样,旧时堂前燕,都眼熟啊。

到一处,几米长的白墙,六扇花窗,并排开着,一扇一扇看,每一扇花窗的造型都不同,方的,圆的,菱形的,一面白墙开出的六朵独一的花。园林,真是造出来的。

所谓造,天造是一种,人造是一种。大山大川,为天所造,人类不动一丝一分,就成大美。园林,是一种人造,准确的说,是古人造的,看园林,从视觉上是在温习中国古人的一种艺术创造。造园林,当然需要材料,只说太湖石,就是千挑万选从各地运从视觉上是在温习中国古人的一种艺术创造。来的,仅有材料是远远不够的。荷兰画家梵高有一句,我的材料来自内心。用在苏州园林上也相宜,园林都是用心造的。挨着一起的六扇花窗,即不一样又意趣相映,这样的形式感一下子让人想到了古人造园时的心。

用一点心,看园,也会一步一步都有发现。园林,是含蓄的,并不大开大合显山露水,它的滋味是一种暗香,藏在一枝一叶一亭一角,脚步稍稍放慢一点,就闻出来了。

在留园,看天看水看石看木看花看墙,来来回回,绕而不蔓,感到一直有一股极大的牵引,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回廊。

在留园的回廊下走,有如行小山之感,一会儿上一阶,一会儿转个弯,一会儿是直行,循环往复,一步一景,近得很近,墙下的竹子就在袖边拂动,停下来,坐在廊下的木栏上,听得到微微的沙沙响,远得不远,太湖石在水中央,而一池水也在眼前。

走一回,再走一回,越来越觉得留园的回廊十分微妙温远。

忽而想,古人在这自家的一园之内,每天就在这回廊来来回回地走,它那么长,那么曲,那么深,又那么静,可以安放一些美景,也可以安放一些心事吧。

拙政园。

这个园子,大,有点太大,又很有藏之味。

占地78亩,分东中西三厅,是现在,当初不是,更大,逾二百亩。个人以为,苏州园林不是皇家园林,是私家园林,私,也就是个人的吧。一个人的园子,若太大,似乎有点像公园了,会不会因气派而失掉点幽趣?这么一下之念,也当不得真。

先听名字的来处,这五百年的园林,最初的主人叫王献成,辞官回乡,就在姑苏城建了这园,取名:拙政。拙,是对自己资质的谦逊,中国古人的性情多是收敛的,喜潜锋芒,宁愿说自已拙,而不宣称自己聪慧,这也算一种民族性格。拙于政,明里说自己政治上没有才能,换过来理解,是不是在说时代有黑暗,江湖水太深,索性不干了,一叶扁舟从此逝。自己回乡持守一园,与天地同乐,共此一生,何不逍遥。

拙于政,人就藏于园了,一失一得。今天来看,政事早已变迁,五百年过去了,园子还在,似乎园子比政治命长啊。

进去,先从东边看起。好肥大的荷,竟是对东厅记得最深的印象。

八月,正是看荷时。江南莲叶田田,是从古诗得来的画面,只以为江南都是秀的,荷自然也是秀的,不想,拙政园的荷花花叶连同荷杆都是壮硕的,有点异样感。回想,去年夏天在武汉的古德寺,那里的荷花开得极阴柔,美得让人薄愁,后来,听到寺院禅钟敲响,一队女尼鱼贯入院,才悟到人有阴阳,花只怕也有阴阳,女尼住的寺院,连荷都开得更有一份女儿气。拙政园的荷花这么气派,是为什么呢?不知道。

这时,便听到人说拙政园的前世今生,园主王献成建它用了六年,到儿子那一代就败掉了,此后五百年间,不间断地更换主人,一个拙政园,一共竟不下三十多位园主。

一时惊诧,看园的平静心被打破了。

哪有什么千秋万代,人生如寄,都是在寄,长也是寄,短也是寄。既是寄,又何来的主人?人是过客,花才是主人。看眼前的荷花,它们倒是越开越大了。

秫香馆,听雨轩,嘉实亭,玲珑馆,海棠春坞,远香堂,倚玉轩,得真亭,荷风四面亭,十八曼陀罗花馆,卅十六鸳鸯馆,留听阁,与谁同坐轩,……,设耳房,冬天添暖,戏台看戏,声色度年,建旱船,陆上过行舟瘾,每一处,也都精妙吧。只是,凡事都这样,太多太少,感受都不一样,亭子太多,花窗太多,倒难以一一见出它们的好。不是那物不好,而是自己的力气有限,拙政园,是可以把人看累的。

“得少佳趣”,歇下来的时候,看见这副匾,少,来说拙政园,又是一种自谦了,越怀绝技的人越深藏不露,越大的园子越自说为少。

拙政园,懂得藏。

有评弹,从院墙那边传过来。

到苏州几日,评弹是时时听得到的,它是苏州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听过不下十回八回,回过头来,才后知后觉,在拙政园一个亭子小坐时无意间听到的这一段,最是令人低徊。

女声,如轻鸟先飞,传过来,音质清婉,如果声音也有美丑,那时耳边听进来的该是一个端丽的闺秀。好听。坐下不动了,再隔院听。

男声出来了,那声音不是唱出来的,是一口老钟,浑厚,被时间抬出来,有很多说不出的人世苍狗浮云的转换,一种老生。原来,评弹不只是流转的莺燕,它也是一棵老菩提,让人默然,听着萧然,萧然了也要再听。

就这么听,好一阵子,不肯走。有点痴意。

以前,听人说看人写一出戏一段曲子如何打动人落泪感怀,只当是故事听,这是牡丹亭,那是西厢记,没有真正地有过那种听痴了去的体会,这一回,在拙政园,满园的亭台水榭看过,美则美,心跳频率没变过。不想,偶然听到一段苍厚的评弹,却深深感动了。

是这一段评弹,让拙政园不再只是一个大的空园,有魂了,魂在声音里,那些亭台楼阁石水窗檐守密一样一言不发的被省略号覆盖的五百年,一时间,都在这一段低厚的评弹里了。

那声音,是拙政园不可忘的一段幽凉。

狮子林。

狮子林离拙政园很近,像隔壁邻居。

这个园林的特色很集中,在层层叠叠的太湖石。园林,假山假水,向天向地借来景致,补天一样的,这里借一块,那里借一块,由人的心思造,放进一个园子里,就别有洞天了。狮子林的太湖石,和花窗,芭蕉,亭台,水榭,等等一样,别的园林也有。不同的是,狮子林不仅有太湖石,只它这一园的太湖石为最多,别的园林一块两块至多数块要撑起一座园林,到了它这里,太湖石不再以一块两块计,而是成片成片的,简直连脉成山,看着仿佛另一种大山大川,自有一番壮观。

“瘦”,“漏”,“透”,“皱”,北宋米芾是个石痴,尤痴太湖石,痴着痴着就成了行家,他给好的太湖石四个标准,后来再说到太湖石,无一不溯源归到这四个字的,再往上加,就是加一个丑字,太湖石以丑为美,丑石,即是美石。之前,关于太湖石的文字也读过一些,这四个字记也记下来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心得。知识转化为感悟,还需得经过个体生命的体验,不然,翻完书,合上,书还是书,你还是你,没有真的互相认识。

看太湖石,边念经,念五个字,瘦,漏,透,皱,丑。

看着看着,感到那些个被称为奇石的太湖丑石,单看,各有各的样子,它们又有某种相近的特质,就是绝非大一统的样子,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太湖石,则是去掉规矩的石头,它不要成方成圆,而要保留个性。瘦,漏,透,皱,丑,就是一块石头没有被磨平的样子,它的瘦它的漏它的透它的皱它的丑,就是一块石头原本的个性。

太湖石,个性就是美。

搜尽奇峰打草稿,看到一大片的太湖石时,忽而想起了石涛的这句。

不过,狮子林园主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最爱他这一方太湖石山的会是小孩们。在亭子这边,望过去,小孩们像小猴一样,把石山当成花果山,一个个钻来钻去,不亦乐乎,我的孩子也看得不过瘾,嚷着要去钻山洞,还要大人也一起钻,好吧,就来一次老还小,做一回久违的钻洞游戏,好深好弯,是一个迷宫啊,费了好多时间,中途上了几回当,好半天才钻出来,心想,谁啊,设了这么一个石局,既老谋深算,又天真烂漫。

乾隆独爱这狮子林,在里面一呆就是四个钟头,还写下“真有趣”三个字,钻石洞前不明白为什么,出来后就明白了,一个皇帝成天都在攻心,天上荣华地上王权什么都不缺,单单缺了做人的一点真趣,在狮子林的石洞里,刚好找到了这点真趣。

狮子林,没想到一番壮观,成就一番童趣。

童趣,童心,童真,在世上多宝贵。

也许,贵过太湖石。

沧浪亭。

去沧浪亭的路上,稍有波折,因为那一带在修路,问问走走,转到园外,费了点功夫,还是见到了,心里比到别处多了一分喜悦。

对沧浪亭先行一步的亲近感,是读《浮生六记》读出来的,沈三白与芸娘曾经就住在沧浪亭旁边,二人是一对平常夫妻,过着粗茶淡饭又有情趣的生活,闲时也会围着沧浪亭走走,沾得一些邻家的良辰美景。读时就好奇,园林都是幽深之所,它的种种意趣,隔了一墙怕就难得见到,三白芸娘如何感受得了沧浪亭。

到了沧浪亭,先看到是长长的一条绿水,还挺开阔。这条水,是真水,并不属沧浪亭,而是园林的外景。这一看,就称好,当初真会选,把园建在本身就有水的地方,真是太妙了。不要说园里有什么,单单园外一条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就给人流动不息的美。也不为三白芸娘两个贫贱夫妻发愁了,住在这里,就算没有园林,天天途经流水,春柳,桂树,水草,水鸟,小鱼,这些自然生长的一事一物,带给人足够多的美好。而且,花草鱼鸟流水这些,最有平等心,长给富人看,也长给穷人看。

沧浪亭是个小园,不到八亩。园林一小,韵致就出来了。

进去,幽净无人,真好,只觉桂花的香味漫开。此时,正是苏州桂子飘香的时节,在拙政园似乎也有,可当时不大闻得到。沧浪亭里,桂花香却仿佛成了独一味,浸人。是这里小,花树也少,恰恰来的人也少,气息一单纯,该有的味道就不会被掩住了。

真真是到了这小小的沧浪亭,才找到私家园林的感觉。

在北宋,据说那时的沧浪亭更大一些,是苏舜钦等一些文人聚会的地方,桃李春风一杯酒,遥想当年,该是常有杯盏交错笑声朗朗的情景,那情景,想一想,也让人开怀。人生在世,有三五知已,可以干杯,可以倾谈,也算人生一件快事。

只是,到我见到它的这一天,它是小的,且格外幽净,市间的一处小远山,而我也正喜见到它的这个样子,这股气息。不知道,沧浪亭是不是被我给想小的啊?

因为小,它的细节更甚,所谓螺蛳壳里作道场。听说沧浪亭的花窗最见匠心,这个不敢多说,我看去,每一家园林的花窗都明心见性。不过,见到沧浪亭的一道圆门,确实深喜。拆开来,从圆门望过去的两个字匾,门的材质和圆形,门引出的弯弯小径,门前的一树芭蕉,小径通石阶而上的沧浪亭,一样一样也似乎都是园林常物,可它们合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就格外绕梁三日,气韵悠长。在一角,看这门看了好久。发现,这圆门外的芭蕉生得跟别处也不一样,一半黄,一半青,半壁残山,写就无限萧然意。

在沧浪亭的回廊走,走着走着,有一种错觉,不再想象曾经园主是一个怎样的古人,而是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一个古人,在这里,不知觉间找到了一点归意。

禅房,该是什么样子,我不大知道,沧浪亭是个有禅意的地方,我感受到了。这种感受,非一事一物可以诉说,而是一到这里自己就吸纳进了一种气,静气,禅心难赴剑与箫,大约就是这样吧,弃了一切江湖心,在月下听一听花梢,就感到无限的好。

到了沧浪亭,就该上亭去看看,仿佛这是一种仪式,顺阶而上的时候,没有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豪情,反而有些意兴阑珊。石阶本来也不高,也大致想到在沧浪亭上望出去是些什么,一些高远吧。如果一个人心有沟壑,或者只想安放一面静湖,也许,登不登高也不那么要紧了。在沧浪亭,望到园外的那条水,和再远一些的楼,忽而感到是另一个世界,可以不必看到的世界。

回头看那扇圆门,门里,是一个人读书一个人散步一个人邀月的所在,隐逸于市,一点热闹心都不想了,人平静了。

世上,有一扇通往幽静的门,也够了。

网师园。

网师,也为渔意,鱼归水,在人就是一个归乡。

去网师园的路上,天公作美,下起了小雨,撑了一会伞,就到了。

雨打芭蕉,隔水听萧,这些,太诗词戏曲,虽说暗自也稍稍幻想过,真的遇上又是另一番感受,像遇上了意外。

殿春簃,在哪儿呢?进网师园,在想在找的是这一处。早在书上看过它的相片,一扇花窗透着几树芭蕉,是园林精髓的样子。西方人将它视作中国园林的蓝本,并且在美国博物馆仿造了一个。现在,来看它的本样了。

“尚留芍药殿春风”,是殿春簃的出处,东坡不那么为人知的一句诗,网师园里用上了它,春末,芍药,春风,世间微物。世间美好最值得珍爱的细节,往往藏于微物,一枝花,一杯水,一片风,一盏灯,一页书。建网师园的宋宗元,是心恋微物的人吧,这让我感到可亲。再有,来处的尚留二字,让我想起汪士慎的“尚留一目看花梢”,无端以为他和汪士慎在精神上是相契之人,都是爱花人。

看到了,殿春簃,不负想象。

闭合的花窗,窗外纷纷断断的绿芭蕉,一处幽凉,园林的内在是这样。如果说有什么偏差,是它位处一隅,比之前想的还要内敛。我爱这份内敛。

一角,才洞出一份清明。

网师园也小,它的小和沧浪亭不一样,沧浪亭的小,是向内的,甘愿于小。网师园小得有动静,给人开阔感。进来回廊走一圈时,真以为这个园林还算大。14亩,了解了它的小,像算错帐似的纳闷,为什么觉得它大?

原来,大在水面。网师园绕水而建,水在中央,平铺开去,廊在四周,在廊的任何一处望过去,视野都很阔,水又接天,看去,园子向四面扩展,像从广角镜看世界,可以发散地将风物纳进来。这个大,就是由水带来的视觉空间。

对时间和空间的诗意认识,是所有园林都俱的共识,园林为一些文化人所造,这种认识并非只有文化人才有,可以说园林整体上包涵了东方人对生命与美的认识。

在留园,在拙政园,在狮子林,在沧浪亭,和网师园一样,空间之美都是充分的。

立在石下,走在廊中,坐水榭边,等等,或静或动,看过去,窗外一株芭蕉,门前一条幽径,水绕一条回廊,飞檐一角系着天空,一处一处,会感到眼前景不是静的,而是动的。视线里,有里有外有前有后有深有浅有高有低,一切小景大景会一步步跟着视线动起来,像水一样在不息地流动,走一步,再到下一步,看出去的景会有一些变化,水是动的,亭是动的,树是动的,甚至连天都是动的。

园林里,都藏着一个飞动的世界。

空间之美,又往往与对时间的享受与感叹交织地连在一起。

网师园,住的宋宗元真是爱花人。专门建了四个看花处,一处看春花,一处看夏花,一处看秋花,一处看冬花,人生苦短,把心索性放在一个园子里,数十寒秋,年复一年,看尽四时之花,也与四时之花同在。

爱看花的人,内心里都有一个清简到繁茂的世界。

世界那么大,有人只想好好地看看花。

这么说,好像人的世界大花的世界小似的。其实,大和小也是相对的。对有些人来说,江湖最大,花是可以不看的,对另一些人来说,整个世界不敌一朵正开的花。

人间的繁华到凋霜,一朵花里都有。还要什么呢?

忽而觉得,网师园的美很清透。

坐在亭里,面前是一池湖水,鱼们躲在水下吃水草,鱼的世界人不懂,网师,网师,果真渔意,此刻,鱼们很安祥。望过去,从檐下看对面的白色云墙,白墙上有苔影,正有一树两树紫薇随风轻轻地婆娑,有天,有水,有影,有花,都是静静的,含蓄的,默言的,那一刻,只觉得真美啊。

美,不说话,它本身足以回答一切。

看到最后,又让人怆惘。

可以了,就到这里。

从网师园出来的时候,心里这么轻轻说,也有一点温和的坚定。桂花在以香味送客,微雨还在下,还在下。

苏州园林看遍了么?没有。

可园,艺圃,耦园,曲园,环绣山庄,还没去。不是不想去,也有时间去,看过网师园之后,看园林的脚步就戛然止住,不为别的,只是想留白,就留了白。每一个园林,都有无数个漏窗,曲径,拱门,它们都是含蓄的,从没有一窗一门一径让人一次看透世间。苏州园林,一次次让我想起李叔同的两个字“知止”,不知止,不会有苏州园林,它们从精神从格局到细节,都是知止的,惟知止,留下的余韵更是悠长。

对苏州园林,留下一二三点,这回没看遍。来日方长,愿意保有想象。

也是知止。

看园林,是温习了一种东方美的过程,也温习了一种古人安放生活与精神的过程。

而我,看完就会回到某个地方安放自己,不必是园林。

也许,只是回到内心。

赞赏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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