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老家在甘肃

玉婷

民勤的七月骄阳似火,树荫下的大黄不停地吐着舌头,空气里到处是窒息的热气,没有风,一滴汗滴到地上,嘶嘶嘶,化为白气消失殆尽!远处的瓜地里一车瓜刚刚背好,顾不得换下身上的那汗衫,他又开着三轮车向着收成的方向驶去!

这是我自打记事起就有的印象。从小到大,我没有暑假,暑假就是离开学校那个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地方转移到家里的瓜地里过着朝四晚九的生活!如今我能在这高大上的地方读书而不是一辈子在那片瓜地里,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那瓜地!

我家世世代代农民。是农民就应该种地务农,养家糊口。农民不像工人旱涝保收,农民不像商人一夜暴富,农民更不是官僚后代可以衣食无忧,农民就是用两只手在黄土里刨食的那个人!是那个一滴汗珠摔八瓣儿的人,是那个辛苦了一辈子还没有给家中子女苦出来一套楼的人,这就是农民!俗话说:识上驴你还怕拉磨!你既然是农民,就不应该怕苦,应该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勤勤恳恳地劳作,以求得些许回报!而我爸爸马振华就是这千千万万农民中的一个,和他的属相一样,他就是那头在民勤的黄土上耕耘了四五十年的老黄牛,身体的所有负荷已经到达了极限,他还是要搭上老本耕耘!而搭老本挣钱最快的就是种植商品瓜!

商品瓜,暂时在家乡民勤看来是来钱最快的一项农作物。早上天还灰蒙蒙的,公鸡还没有打鸣,就发动那三轮车,开着去卖昨个夜里九点钟才摘回来的商品瓜了。一个买主一个买主地问,张老板给了比李老板多一分钱的价格,也要停住手里给李老板下的货,转移到张老板的收瓜摊点,因为他盘算着,我一千斤就是多少钱呢,丫头走的时候我可以多给她个路费。早上第一班来瓜市场,八点钟左右就卖完了,顾不上吃个五元钱一碗的牛肉面,又开着三轮车“突突突”地折返。半路上就打电话给家里留守的我,要我去哪个哪个地上先下瓜,他们马上就到!等到了地里,我也下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拿着袋子背瓜。背瓜,他永远是肩膀上扛一袋子,手里还抱两个,因为这样一次抱两个,一次抱两个,他的儿子和女儿就能少背一趟子,早点回家,不用在大太阳底下挨晒!第二趟卖瓜回来就到两点多了,因为瓜多了,行情也没有那么好!回家,一早上了,三下五除二吃两碗拉面,喝几口汤就小跑着去喂牲口。喂完牲口,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三轮车又发动了,第三车是熟悉的老板预定的用来装车的瓜!等送完回来,又到了六七点,下午背瓜的时间又到了,继续去背。瓜真的是一天一个样,说熟就熟了。一三轮车,两个电动车,背出来就月亮爬上来了!我们回家,他还要打着头灯(一种可以直接戴在头上的手电筒)再下瓜,说不准明天就瓜价好,卖得快,来背第二趟子的时候轻松。回家,晚饭吃罢,喂完牲口,装好瓜就十一点了,赶紧睡觉,第二天四点又要开始工作了!如此循环往复的生活会从七月份开始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才能把地里所有的商品瓜,包括尽秧的收拾着卖干净!费劲巴虎地忙了一个多月,卖了个三四万,两个娃要上学,姑娘我不争气,上了个烧钱的学校拿一万多,儿子拿上五六千,其余的给卖农药的付了化肥地膜农药钱,还有赊欠的籽种钱,听着也挺多,到手还没有捂热乎就又都不见了!这日子下来,能看的见的就是脸又晒黑了,腰越来越弯了,手上的老茧又厚了,还有那一地晒黄的瓜叶子,里面没有瓜,只有滴在瓜沟沟里的汗水被晒得析出了盐。

这就是他的办法,按着他的话说,他的本事也就这么大,没有钱,没有权,只有一身使不完的劲,用这劲,供他的儿子和女儿,这样就不至于他的一双儿女继续接他的班,和他一样修地球!

瓜,商品瓜,又到了种瓜的时候了。他说,今年他还要种二十亩地的瓜!我只是听听,嘴里再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低头,看着他的脚面和腿发呆。

那一双腿上的静脉曲张疙瘩越多了。从腿的表皮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个怪物一样,重要的是这个怪物还有坏脾气。那天我亲眼见到。

下午和老板预定好的一三轮车银帝,我和弟弟都嫌热,让他休息休息再摘,背。他心急,如果这一车卖的好,我们抓紧时间还可以再卖一车,今天的瓜价比昨天的高两分钱呢!我们姊妹两个实在是干不动了,早上五点多开始到下午五点,我们就中午吃饭休息了一个小时。他看我们无动于衷,便一个人下地先开始摘。因为心急,忽然他一剪刀下去,不小心碰到了脚面上静脉曲张的怪物上,忽然他脸上就溅了一脸血,我们在梗子上坐着,看的真真的,他的脚面上泵起来了一股子血。这时候我们慌了,急四忙慌的跑下来,谁知道他很淡定地在瓜狗里抓了一把湿土,按在出血的地方,还是没有止住!他又大大地挖了一把土,按上去还是不管用。索性,他松开,让那血股子继续冒,冒了五六分钟,不冒了!他按了一把土,然后继续摘瓜。那会儿,我们姐弟两个吓坏了。我一直一直地哭,他第一次因为背瓜凶我“哭什么哭,有哭的时间不如下地来多背几个瓜,比什么都强”

以前我总是觉得他的静脉曲张不碍事,这几年,我们上学花钱越来越多了,我发现他那腿上的静脉曲张越来越严重。整整一个腿都是疙瘩了,脚面上都变色了。脚踝都成了黑紫色。大姨父是医生,看到他脚和腿这般模样,建议他及时地手术,他说“又不痛也不痒,等哪天熬不住了再说”我们好像也是天真,真的以为没事,谁料这几年,直接是靠着药在维持,屋里的独一味胶囊等药哪里都是!我上网查了一番,这病和种瓜多也有关系。

商品瓜,没有种过的人或许不知道,从开始种到最后卖,不知道要给它磕头磕多少个。浇完春水犁地,打地,开瓜沟,引水,盖地膜,挖洞洞,丢瓜籽,御土(民勤话yu读一声),过几天看苗没有出来再补苗。等瓜苗出来了再插土块(以防风将瓜苗吹死),等瓜长到几排叶子的时候再收拾瓜条。收拾瓜条的时候,那么热,他就一直蹲在瓜地里收拾,中午十二点了,地里正是湿气蒸腾的时候,腿不越来越严重是何样?收拾好瓜条,再到了摘瓜蛋儿,再到后来翻瓜,给瓜盖蒿子,最后剪瓜,装瓜,背瓜,包瓜,贴商标,装瓜箱子,过秤,这么多道工序都是那一双腿在前前后后地张罗。还有浇水。晚上露水那么大,还是要去浇水……

可能是习惯了,我说起来这些事儿,居然有了种理所应当!其实不然,对于故乡,对于瓜,我的情愫难分爱恨。

去年,五一放假刚刚逢到他种瓜。近几年,我也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衰老。他饮水饮了八亩地的瓜沟,等我们姐弟两个回去了种瓜。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他早早就催着我们上地给瓜沟盖地膜。我们一家四口马不停蹄地盖地膜,从早上六点到下午八点钟,八亩地的瓜沟都盖完了。回家吃过晚饭,村里的八太爷进来说了一句话,让他还有我们姐弟的心都凉了。我们盖地膜前打的农药不合适,收成人家的打那款农药种的瓜出来都死蔫了。他依旧很淡定,打电话问舅舅,落实情况后,我明显地看见他脸上的愁和担忧。我又何尝不是。这商品瓜可是他所有经济来源的寄托和希望,这一次,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后来,他们去找了解药,又将所有新盖的地膜撕了,让晒了些日子,重新饮水,重新盖膜。该做的努力都做了,错过了种瓜的时间,瓜长势也不好,卖的钱也少了。开学前一天晚上我要走,他九点多去了一趟三姨家,第二天早上打给了我一万元的学费,还有一个月的生活费。这是我暑假走的最沉重的一次。

说到故乡,我能说的就是故乡的瓜,真的好吃,甜度大很有名气,可是这瓜,却压弯了他-我爸爸的背,累白了她-我妈妈的头。今日的我已经是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未来何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缕缕瓜香,走出来白衣少年!

端坐在这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想起了前年卖瓜时候洗瓜的事儿,想结尾又不舍得结尾,既然已经平淡无奇,就继续讲吧。

那一年我们家种了六亩地的金红宝,不知何原因,金红宝上都是起的蜜,每回卖瓜时候都要将背出来的瓜一个一个地用洗涤剂水洗一遍,然后再用干毛巾擦净,再晒,再装三轮车。我蹲在三轮车背上洗瓜,一个不小心从上面踩空,腿上磕的紫紫的,我还得爬起来,继续洗瓜!故乡,瓜,给我的记忆还有疼痛!当然,我总是不长记性,这瓜却很和善,一次次托起来了我心中的太阳。

高考结束了,我没有考到心仪的大学,只是我选择了一个我喜好的专业。恰好那年瓜也值钱,他喜气洋洋地送我去千里之外的东北吉林师范大学读书。他和我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火车上他用卖瓜的钱买了很多零食,还答应我,只要我好好读书,他一定能把我供住!到了吉林师范,他用他卖瓜挣的钱请我们宿舍孩子吃了黄焖鸡米饭,希望他们关照我,他用他背瓜的那肩膀给我们宿舍姑娘将所有的铺盖背到了八楼,又用摘瓜的那双手给他们铺好了床铺。第三天,我心有不甘,告诉他我要复读!我记得我们父女两个在学校旁边的小旅馆里考量了一个晚上,他用卖瓜的钱又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他说,既然我有信心,他就支持我,前提是我一定吃饱。我们买了第二天返程的火车票。站票。四十四个小时,我们从吉林站回来。火车到了银川的时候,他看我实在可怜,在火车上给我买了一块五元的瓜。我不要,他非得让我吃下,那一块瓜,我至今都记得它的味道,其实它没有味道,可是是他种的瓜卖的钱买的瓜,我连着瓜皮咽下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哽咽了,我再说不下去了!我只是看见瓜地里挥汗如雨的他,看见他那后背上一道一道的汗渍,我想大声地叫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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