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年9月7日—9日，由浙江省中医药学会主办、妇科分会承办的年妇科分会学术年会暨浙派中医妇科学术经验继续教育学习班在嵊州举办。会议文集收录了《古方“失笑散”浅探》一文，供大家学习、分享。

1.源流出处

失笑散是祖国医学治瘀名方，具有活血行瘀，散结止痛之功效，主治瘀血停滞，心腹剧痛，或产后恶露不行，或胞衣不下，或月经不调，少腹急痛诸疾。失笑散始载于《近效方》（原书已佚），后经宋代《重修政和经史证类备急本草》收录，载于五灵脂篇下，曰其“治妇人心痛，血气，刺不可忍”。《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言该方“治产后心腹痛欲死，百药不效，服此顿愈”。《苏沈良方》名其“断弓弦散”，谓其疗妇人血气尤验。并引医案“曾有妇人，病心腹痛欲死，十余日百药不验，服此顿愈”。程国彭《医学心悟》中谓其“失笑丸”，认为“产后心腹诸痛，若非风冷客之，饮食停之，则为瘀血凝积”，“瘀血者，转侧若刀锥之刺，手不可按，痛不可移，失笑丸主之”，“若小腹痛处有块，不可手按，此瘀血壅滞，名曰儿枕痛，用失笑丸，瘀血行而痛止矣”，失笑散活血化瘀之功可见一斑。

2.方药方解

失笑散全方药物仅二味：蒲黄、五灵脂。蒲黄，味甘、微辛、平，归肝，心，脾经，可止血、祛瘀、利尿，主治心腹膀胱寒热，血瘀诸症。首见于《神农本草经》，后人引《药性论》（原书已佚）云：蒲黄，通经脉，止女子崩中不住，主痢血，止鼻衄，治尿血，利水道。《千金方》谓其可“治重舌，舌上生疮，涎出”，又可治丈夫阴下湿痒。《肘后方》载其研末可“治肠痔，每大便常血水”。《葛氏方》谓其可治“忍小便久致胞转”。《本草正义》曰：“蒲黄，专人血分，以治香之气，兼行气分，故能导瘀结而治气血凝滞之病。《本草汇言》言其“生用则性凉，行血而兼消；炒用则味涩，调血而且止也”。《本草衍义》曰其“可解心脏虚热，小儿尤嗜，然不可多食，令人自利，不益极虚人”。

蒲黄粉

五灵脂，味苦、甘，性温，归肝、脾经，功能活血止痛、化瘀止血，主治心腹血气诸痛；妇女闭经；产后瘀滞腹痛；崩漏下血；小儿疳积等疾。《开宝本草》谓其可“疗心腹冷气，小儿五疳，辟疫、治肠风，通利气脉，女子月闭”。《本草衍义》载其可疗病眼中翳之疾，因其行血有功也。《本草纲目》曰其入“足厥阴肝经药也，气味俱厚，阴中之阴，故入血分。肝主血，故此药能治血病，散血和血而止诸痛”，认为其“不独治妇人心痛血痛，凡男女老幼一切心腹胁肋少腹痛疝气，并胎前产后血气作痛及血崩经溢，俱能奏功”，又谓其实乃祛风之剂，可疗因冲任经虚，被风伤袭营血，以致崩中暴下之疾，可谓见解独到。《药品化义》言其“生用行血而不推荡，非若大黄之力迅而不守。炒用以理诸失血证，令血自归经而不妄行”，能治崩中胎漏及肠红血痢，可谓奏绩独胜。

五灵脂

二药成方，药简效著。《医方集解》：此手足厥阴药也，生蒲黄性滑而行血，五灵脂气臊而散血，皆能入厥阴而活血止痛，故治血痛如神。《血证论》：蒲生水中，花香行水，水即气也，水行则气行，气止则血止，故蒲黄能止刀伤之血；灵脂气味温，行以行血，二者合用大能行血也。《古今名医方论》曰其逐瘀力著，“不觉诸证悉除，直可以一笑而置之矣”。

3.古今医家运用

血贵流通，古今医家治血症甚为推崇失笑散。

明代张景岳擅用失笑散化裁治疗妇科诸疾：如治疗痛经，认为凡妇人经期有气逆作痛，若属于气血俱滞者，宜失笑散主之；若以手按腹愈痛，此是瘀血为患，宜失笑散消之；治疗产后包衣难下，停蓄既久，为胀为痛，形势较危重的，非逐血破血不可也，可用失笑散，并予热酒调服，使血散胀消，其衣自下。治疗产后血逆之实证，即形气脉气俱有余，胸腹胀痛上冲者，亦取失笑散之功。同时认为用失笑散者，惟气滞血逆而用以行之、散之则可，必不可以治血虚也。若血虚夹瘀，必兼其他养血扶正药物。

《医宗金鉴》亦用失笑散用于止崩；用于产后恶露不下属血凝者；产后腹痛因恶露去少，及瘀血壅滞而痛者，或产后血崩因血瘀者。《妇人大全良方》将其主要运用于产后病，治产后恶露不快，腰痛，小腹如刺，时作寒热，头痛，不思饮食；亦治久有瘀血，月水不调，黄瘦不思饮食，并能治之；亦可疗心痛。

《济阴纲目》中载失笑散治失血，及产后半产恶血攻心，昏迷不省，及心腹绞痛欲死者，认为“其效如神，真救急之良方也，人家不可不备”；此药兼能解毒，及蛇蝎蜈蚣咬，涂伤处立愈。并载医案，一妇人经水过多，前医用涩药止之，致腹作痛，用失笑散祛瘀止血二服而愈；书中又名失笑散为“紫金丸”，可治产后恶露不快，腰腹小腹如刺，时作寒热头痛，不思饮食；亦治久有瘀血，月水不调；亦可疗心痛。对于产后脾胃气虚而败血乘之也，喘急不能卧，痰与血上冲之症，服六君加失笑散，诸症立止。亦用其治疗产肠不收。

当代妇科名家朱南孙善用血分药治疗妇科疾病，尤推崇蒲黄，如其治疗膜样痛经的验方化膜汤，常用失笑散伍刘寄奴、炙乳没、广地龙、柴延胡、血竭粉；对热瘀互结型腹痛，则伍蒲公英、红藤、败酱、柴胡、延胡等。寒凝血瘀致经行腹痛者，多配茴香、桂枝、熟附块，加强温散消瘀止痛之力。认为生蒲黄性凉通便，故对诸证伴便结不畅者尤为适宜，而炒蒲黄祛瘀止血功显，故常配伍焦山楂、花蕊石、茜草、牛角腮、三七治疗宿瘀未净，血不归经所致崩漏、恶露不绝等出血性疾病。

何氏女科亦习用失笑散治疗出血性妇科病，崩中漏下，质黯有血块，伴小腹刺痛，舌质黯，边有瘀点，脉弦涩等血瘀症状的，常药用失笑散，并配伍当归、生熟地炭、赤白芍、大蓟、小蓟、炮姜炭等化瘀止血；下血甚多，夹块腹痛，配伍三七粉、制军、血余炭等荡涤胞络；湿瘀内阻，久病连绵，配伍花蕊石、臭椿皮、重楼、茜草、泽兰、红藤等祛湿化瘀之味。阴虚肝旺者，配伍旱莲草、女贞子、生地、龟板滋养肝肾,桑叶、丹皮、黄芩清肝凉血止血。

4.现代医学研究

现代药理学及临床试验均证实失笑散加减在镇痛、活血、化瘀方面的显著功效，如闭经、痛经、崩漏、产后腹痛、恶露不下和恶露不绝，瘢积等均获良效。同时失笑散对糖尿病、高血脂、动脉粥样硬化、心绞痛等疾病有显著疗效，研究表明其主要是通过降低血脂，拮抗高血脂对血管内皮的损伤，改善血流变性与红细胞流变性，改善微循环起作用。

5.验案举列

患者，女，28岁，已婚，工人。初诊：年8月11日，主诉：经间期少许出血半年。现病史：患者近半年两次月经中间即出现少许褐色分泌物，持续3-4天净，带下略有异味，无腹痛等不适，末次月经7月26日，7天净，净后3天又见少许褐色出血，持续至今。平素月经后期一周，5-6天净，色淡，量不多，经行腰酸，乳胀，近半年试孕未孕。辅助检查：月经中期查子宫附件超声提示：子宫内膜回声欠均匀,TCTNILM，HPV阴性，妇科检查无殊。舌质淡胖苔薄根腻边细小瘀点，脉弦细涩。

处方：五灵脂10g(包煎)蒲黄10(包煎)川断15g狗脊10g杜仲12g茯苓15g红藤20g马齿苋15g山药15g当归炭10g乌贼骨10g茜草炭10g黄芪20g阿胶珠10g生甘草5g7剂。

二诊：年8月17日

经中期褐色分泌物已止，带下仍有异味，上方加臭椿皮、白毛藤、蚤休。

三诊：年8月30日

月经昨日来潮，经行不畅，色暗，下肢酸软，舌淡苔薄，脉弦细滑。

处方：五灵脂10g(包煎)蒲黄10(包煎)制香附10g川断15g、郁金10g、花蕊石(先煎)15g臭椿皮15g茜草10g泽兰10g泽泻10g炒当归15g、红藤各15g赤芍10g制军10g益母草20g7剂。

后续治疗按上方出入，配合月经周期，第四次经行，经间期出血症状已无，年3月验孕阳性。

按语：本案患者属于“经间期出血”，即两次月经中间，出现周期性少量阴道出血。相当于西医学中的“排卵期出血”。经间期为月经周期中的阴阳的一次重要转化期。若机体瘀血内阻，阴阳转化失调，损及冲任，血海不宁，而成经间期出血。反复经间期出血，降低生活质量，影响生育。辨证属于脾肾阳虚，湿瘀互结证，本虚标实。故予以失笑散化瘀止血，黄芪、杜仲、川断、狗脊健脾补肾，阿胶珠养血止血，当归炒炭制其动血之性，乌贼骨、茜草等收敛止血，红藤、马齿苋等清利湿热，经行期加大祛瘀生新药物，如花蕊石，制军，益母草等，方证结合，药到病除。

6.小结

失笑散乃流传甚广古代名方，功主活血化瘀，散结止痛，有关其方解验案等论述散见于古今历代医家医案医论，疗效确切，尤其对血症的治疗，体现了中医推陈致新，复原活血的治疗理念，正如《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所言，若其配伍得当，“庶可直抉厥阴之滞，而有推陈致新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