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红领巾
白癜风治疗最好的药 http://pf.39.net/bdfyy/bdfyw/1 “让你们搞了三年多,结果就给我看这个?”洪范把文件往桌上一拍。 “臣死罪!”林白立马双膝跪地,低头道:“可是陛下,我们真的找不到替代品……” “你这个国师是干什么吃的!”洪范一急,忍不住搓了搓手掌。他本来全身赤红,但刚才气得出了热汗,这么一来,左手上被搓的地方竟然露出了白色。洪范一惊,立马把手缩进袖子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白用余光看见了这一切,但他自然是一言不发。洪范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 “臣遵旨。”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洪范一人了。他伸出左手看了看,眉头紧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红色油膏往手上抹。这么一来,他手上的白色便被盖住了。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洪范说完,低头闻了闻脖子上的红布,一大股染料的气味。他叹了口气,来到宫殿一个隐秘的小房间,然后拿出钥匙插进了地上的孔里。随着喀啦啦机关运作的声音,几块地砖缓缓移动,一条密道露了出来。 洪范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王宫的最深处。这儿的地上有一个硕大无朋的火山口,口沿上是许多机械装置,翻滚着火山口里鲜红的液体。要不是厚厚的石墙砌得密不透风,巨大的轰鸣声肯定已经早已传到宫外。 刚才的路程让洪范气喘吁吁,他用手绢擦了擦汗。这一擦,手绢上面是大片红色,他的半边脸也白了。洪范皱了皱眉,忽然猛地回过头,手也握住了剑柄:“谁?” “父王,是我。”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洪范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洪式。他脖子上也系着红布,皮肤也跟自己一样红。 洪范松开剑柄,口气却仍是那么严厉:“这个地方是你随便来的吗?” “父王,我昨晚问您的那个问题,您说过今天……今天告诉我的。宫里到处找您都找不到,我就只好来这里看看了。” “噢——”洪范想起昨晚的事,语气缓了些:“式儿,我们当然是血统纯正的红人。昨晚才背的史诗,你不会现在就忘了吧?” 史诗?洪式当然记得史诗。在这个王国的大街小巷,总有无数的盲人琴师弹唱着古老的歌谣:在很久很久以前,十三个浑身赤红的人开天辟地,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的血至今保留在圣池,也就是这个火山口里,成为红人家族高贵血统的象征。红人的后代是这个国家世世代代的统治者,而被统治者即白人,皮肤和血都是雪白的。 按史诗里的说法,红人狂怒起来会变得顶天立地,同时爆发出移山倒海的力量。但天下太平已久,除了最早那十三个红人,似乎再没有哪位祖先这样过。这倒罢了,真正让洪式不安的是,自己打记事起皮肤就是白的,但父亲总会不停地给他抹上上红色的油膏,然后一边告诉他自己的血统,一边叮嘱他小心碰掉色。 自己不是红人吗?洪式想,但他一直不敢问父亲。 昨天是洪式的成人礼,洪范举办了隆重的仪式,然后给儿子脖子上系了一块三角形的红布:“式儿,这块布是圣池里先烈之血染成的。它是非常高贵的圣物,以后不能随便取下。” “这是……?”洪式好奇地眨着眼。 “这叫红领巾。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接班人了。”父亲庄严地说。 “父王,为什么给我系上这个?” 洪范盯着儿子的瞳仁,一字一顿:“因为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戴上它,而今天,是我正式册封你为太子的日子。” 王宫里山呼万岁。 洪式还得到了通往圣池的钥匙。圣池位于王宫地下深处,但是先烈之血通过火山口里一根极粗的管道输往王宫顶部,那里建有一个喷泉。王宫本来就建在都城正中的山上,喷泉更是高得几乎触碰云巅。白人每天都能远远地看到那壮观的红色血花,但自然,他们是没有办法靠近的。 昨晚睡觉前,父亲又让自己背了一段史诗。洪式终于忍不住问道:“父王,史诗说我们是红人,但为什么我和您的皮肤都是白的呢?” 洪范沉默了半晌:“我明天要见一下国师,那之后再跟你说。” 洪式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答复,就鼓起勇气第一次来到圣池。可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父亲还是含糊其辞。洪式叹了口气,扫视着殿堂四周。忽然他朝火山口沿走过去。 “这根管子……”洪式仔细看了看它的形状,猛然说:“这不是自来水专用的吗!为什么圣池会接上一根自来水管?” “你瞎说什么!”洪范几大步过来,抓住儿子的手臂就往外走。可洪式毕竟长大了,他一下子挣脱父亲,跌跌撞撞地跑到圣池的背面,然后吃惊地张大了嘴—— 圣池背面是堆成小山的口袋,每袋上面都盖着国师“林白”以及父王“绝密”的双重印戳。有两袋已经开了封,鲜红的粉末露了出来,还散发出刺鼻的染料味。洪式以前见过士兵往宫里运送这样的口袋,但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低头闻了闻脖子上的红领巾,果然,气味一模一样。气味的分子从鼻孔钻进他的大脑里,他感到一阵晕眩。 “父王!难道……” 洪范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对。圣池里的血,是用自来水和染料勾兑出来的。” “为什么!”洪式激动得浑身发抖:“父王,您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我们明明和白人一样!” 啪的一声,洪式感到脸上热辣辣地痛,耳畔传来了父亲冰冷的声音:“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血是假的,肤色是假的,但我们绝不是白人!红人的血统不允许有丝毫质疑,你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是。” 2 “艾玛,白哥今天咋来了,也不跟兄弟打个招呼!快快快,里面有座!” 看场子的把林白迎进来,然后瞪着服务生们说:“干蛤啊?眼瞎啊?没看到白哥啊?”还踢了一个的屁股。那些服务生赶紧堆起笑脸,一口一个“白哥”地喊。 炮子头,万宝路,佛牌金链紧身裤。林白今天的打扮和宫里完全不一样。他嗯了一声,对一个服务生一挥手:“哎!兄弟你来!今天套餐啥价位的?行了别介绍了,来贵的!”然后大拇指往后一撩:“我兄弟。”就大摇大摆往里走。看场子的对林白身后的人笑道:“好说好说,白哥兄弟就是我兄弟!” 洪式紧紧跟在林白后面,低着头一路走,手心早已捏出了汗。林白带他来到舞池旁边,说:“你坐着,等我上个厕所。”然后几大步撵上刚才那个服务生:“别瞎jb上,杰克丹尼就行。两瓶康师傅红茶,果盘要小的。”这才又回到洪式旁边。 洪式看了眼外面“老丁斯卡拉”的霓虹灯,感到浑身不自在。他第一次溜出宫就来这种地方,虽然洗了油膏换了衣服,但还是害怕别人认出来。他坐在皮沙发上咬了半天嘴唇,然后小声说:“国师,为什么来这种地方谈事情?” 林白悠悠吐了个烟圈:“一是人多吵闹,反而安全;二么,也是带殿下来感受一下白人的生活。” 见洪式欲言又止,林白笑道:“我知道殿下要问的很多,要不然我先说我知道的吧。首先,殿下确实是红人后代,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为什么我和白人一模一样?” “哈,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林白长长吸了一口烟:“当年您的祖先留下了许多后代,但是他们为了保持王室血统,立下了只能在近亲间婚配的规矩。您知道的,这样最容易出遗传病。所以到后来,红人就越来越少了。这个东西学名叫集权,括号centralism反括号。” “什……什么括号?” “噢,平时老在宫里写文章,装逼装习惯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林白咳了两声:“殿下大概不知道吧,单从血统上来说,您已经是红人的单传独苗了。” 这时服务生把果盘等物端了上来。林白一扬手:“来瓶学堂啤酒,给歌手,算我的!”服务生便把酒送了过去。另一头的歌手抄起麦克风扯着嗓子喊:“感谢四号卡座这位哥啊,来,我干一个!” 洪式没心情吃喝:“您还是没有说为什么我们变成了白人……” “听我慢慢说嘛。”林白掐灭了烟头:“殿下祖先最早以为红人的后代自然而然就是红人,其实不是。” “不是?”洪式瞪大了眼。 “对。我研究了很久才发现,红人之所以为红人,最主要是因为有先烈精神力的加持,和血统没太大关系。而这个精神力又是附在先烈之血上面的,所以不知道哪位先王发现了这个秘密,就开始用血来染红领巾。有了这东西的buff,后代才能像祖先一样红。” 见洪式震惊得说不出话,林白颇为得意地说:“最早的红领巾都是用先烈之血染的。可殿下,您知道这样会出现一个什么问题吗?” 洪式皱着眉想了想:“用血来染……血越来越少?” “Bingo!”林白往嘴里丢了一颗圣女果,说:“当年圣池里虽然攒了很多血,但也经不住子孙后代这么染啊。我看过古代档案,先烈之血很早以前就开始勾兑了。这几千年下来,浓度可想而知,所以殿下就像我们一样白了。” 洪式长长地“啊”了一声,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林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摇头道:“陛下三年前就让我寻找先烈之血的替代品,可没用啊,怎么可能!红人变成白人是一个熵增的过程,完全不可逆的。要真有替代品,这几千年不早就被人发现了,还轮得到我?妈的,再找不到就要被杀头了……” “也不一定。”洪式自言自语。 “嗯?”林白往前探了探身子,明显来了兴趣。洪式沉吟许久,说:“国师,我觉得你们可以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替代品,而不考虑从源头解决问题呢?” 林白眼睛一亮:“时光机?” “对。我的意思,您可以把我们祖先从远古带回来,然后克隆一下造血干细胞什么的。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这血绝对就够用了啊。不过我不知道可行性怎么样,万一发生祖母悖论怎么办……” “别讨论可行性了。作者是中文系的,再讨论他就没法儿写了。咱就这么办吧。”林白显得非常兴奋。 “嗯。” “服务员,买单!抬头写……啥?又没发票?算了算了,不用开了。”林白付了款,把洪式一路送到宫门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殿下之前说起在圣池被打的事儿,我还以为您是个民粹主义者呢。” 洪式在如水的月光下涂上油膏,苦笑道: “我讨厌的只是名不副实罢了。” 3 一排人在宫殿里人墙般站住了。 洪范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审视良久,然后问林白:“为什么是十二个?” 林白低头道:“臣是按照断代工程去找的,时间应该没错。然后,那个时代的世界总共就十二个人……为了保险起见,臣就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哈哈哈哈!”洪范笑了几声,忽然对林白怒道:“你当我是瞎子吗!这几个人是红人?” 这些人皮肤确实都是雪白的,林白无话可说。忽然有一个白人站出来,对洪范大声喊道:“你,你凭啥对人吆五喝六的?” “凭我的颜色!”洪范义正辞严道。 洪式赶紧上前道:“父王,他们那个时代没有红人,也不知道君臣父子之道,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罢了,不知者无罪。”洪范其实也没怎么生气。他对林白说:“你也不容易。这样吧,你先和他们在宫里吃个饭,然后把他们送回去。” “吃饭!吃饭!”白人们蹦蹦跳跳地开始欢呼。林白赶紧止住他们,然后跪下说:“谢陛下!”他又小声对旁边的白人说:“还不谢主隆恩?” “谢?咋谢啊?”白人愣愣瞌瞌的。 “就跟我一样,跪,然后磕头!”林白示范了半天,就差手把手地教了,结果看他们还是一脸懵逼,就只好赶紧对洪范说:“陛下,这些白人没进化好,膝盖不能打弯。还请您免掉他们的跪拜之礼。” “蛮夷就是蛮夷。”洪范冷哼了声。 宴席开始了,洪范把白人的饭桌安排在了角落。那些白人对宫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不停地东张西望,简直跟小孩一样。他们一会儿扯扯桌布,一会儿摸摸烛台。洪范看着他们,眼里的厌恶越来越浓。过了半晌,侍者用银盘端上了一只烤乳猪。这第一道菜自然是先送到国王桌上的,洪范拿起了筷子。 “上!”不知哪个白人一声吼,十二个人兴冲冲地朝洪范的桌子围了过来。大家你一下我一下,把个乳猪扯得七零八碎,然后不住地往嘴里塞:“好吃,好吃!” 洪范惊呆了:“你们干什么?” “吃东西啊!”一个白人还撕了一块肉给洪范:“来来来,你也吃!” “这是我的!”洪范怒不可遏。 “你的?这不是大家一起吃的么?”一个白人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反了,反了!”洪范的嗓音剧烈发抖:“来人哪,快来人!把这帮刁民给我拿下!” 侍卫迅速赶了过来,把白人们摁在了地上。白人拼命扭动着:“你们干啥?凭啥抓我……”林白赶紧跪下道:“陛下!臣回到远古的时候,看到这些白人不管是得了兽肉还是瓜果,都是把食物平均分配的。他们风俗如此,您……” “不要忘了,你他妈也是个白人!”洪范猛然指着林白破口大骂。 林白怔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下了。洪式急忙问道:“父王,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明日问斩。”洪范的语气斩钉截铁。 “可,可他们是我们的祖先啊!” 洪范拍案而起:“藐视国王,目无纲纪,这种白皮猪你也敢说是我们祖先?”洪式还想说两句,忽然望见林白对着自己轻轻摇头,就叹口气,也退下去了。 深夜,洪式被敲门声惊醒了。他揉着眼睛开了门:“谁啊,这么晚了……”忽然他一下子清醒:“国师?” 林白一丝不苟地穿着法袍,和洪式的恐龙睡衣形成了鲜明对比。他面露忧色地说:“殿下,今天陛下说要处死那些白人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非常心慌,就起了一乩。您要听听乩语吗?” 见洪式点头,林白便递给他出一张纸,上面是四行清丽的字迹: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 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 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洪式喃喃道:“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 “您怎么知道后面的内容?”林白非常惊讶。 洪式眨了眨眼:“这不是鲁迅写的吗?我初中的时候看过。” “啊?哦……”林白似乎忘了宫中的规矩,倚着栏杆点了根烟,望着远方的白人区说:“我书读得少,不好意思。” “没事的。” “那,殿下,您知道这话的含义吗?” 洪式茫然摇头。 林白几乎一口气把烟吸了三分之一,然后叹道:“总感觉明天要出事呢。” 喷泉激荡的声音在两人头顶上方响着。虽然看不见,但灯火透过血水打出来的光已然把洪式的阳台照成了一块红宝石。相比之下白人区就太寒碜了。洪式跟着林白望向那儿,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国师,对不起。” “嗯?”林白回过神来:“为什么对不起?” “替我父亲说的。” “啊哈,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林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栏杆,说:“更何况,也只有他一个人认为白人是低等人。我,还有住在白人区的人,都不这么想。” “还有我。”洪式几乎是立马接道:“国师,我不会认为白人是低等人,因为我不会认为自己是低等人。”。 林白转过头看着洪式,喉结动了好一会儿,说:“以后只有咱俩的时候,你叫我林白,可以吗?” 洪式发现林白说的是“你”而不是“您”,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洪式笑了笑:“你也是,就叫我洪式吧。” “洪……式?天啊,真不习惯。”林白尴尬地挠了挠头。洪式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又说:“林白,谢谢你。” “刚才说对不起,现在又说谢谢——谢我什么?” “那天要不是你带我出去,我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洗去油膏。”洪式的语气非常诚恳。 “那个啊……”林白的眼光又望向了白人区:“我虽然是白人,但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国师。洪式,你讨厌名不副实,那是因为你有讨厌的权利。可我不一样,我已经在这个位置了,许多东西就不得不去接受,你懂吗?” 林白侧过头看了一眼洪式,目光里是淡淡的笑:“你应该记得吧,圣池的每袋染料上面都有我的印章。你的油膏能洗掉,我的却洗不掉。” 洪式感到脸上一阵发烫,这烫远甚于那天父亲的巴掌。 4 “陛下,陛下!”侍卫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洪范面前,跪下道:“昨天那帮白人,白人……” “白人怎么了?” “您,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洪范跟着侍卫长来到监狱。只见那些白人拼命摇着铁栅栏,怒吼道:“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见洪范一脸不解,侍卫长说:“陛下,您仔细看他们的胸口。” 洪范眯着眼看了好久,忽然他的瞳孔慢慢放大,他知道侍卫长是什么意思了。 “快,速传国师!” 林白惴惴不安地赶到监狱。出乎意料的,迎接他的是洪范的笑脸:“国师,你上次把这帮人带回来,果然是对的。” 四个侍卫押了一个白人出来。那白人似乎更加暴怒了,奋力挣扎,侍卫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捆在一根柱子上。洪范屏退旁人,然后亲自脱掉了白人的上衣。 林白一下子惊呆了:只见那个白人的胸口出现了一片浓烈的红色,单是看一眼都令人血脉贲张。这红色如同树根一般,从心脏的位置沿着血管往外渗,虽然很慢,但正以肉眼能观察到的速度逐渐变大。 “国师,你怎么看?”洪范发话了。 “不对,不对……”林白顿时感到大脑一片混乱。他飞速地整理思绪,然后声音颤抖地说:“陛下,臣之前说红人变白是个熵增的过程,现在想想恐怕过于简单了……先哲说过,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您的家族逐渐变白,表面看上去是红人精神力的逐渐衰减。但是,这精神力肯定已经转化过了,或者是通过了某种形式储存起来的!” “什么意思?” 林白咽了下唾沫:“臣现在还没想明白……但这十几个人肯定非常危险,请陛下允许我用时光机把他们送回去。” “开玩笑吗!你和我用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真正的先烈之血,难道就这么放弃?林白,你听我的,等他们全身都变成红色,我们就动手!” “万万不可!”林白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我们祖先的话,那他们肯定也在其他平行宇宙里进行过创世的行为,等于现在是全宇宙的能量压缩在这十二个奇点里!您想想,您的家族用了几千年才把他们的精神力消耗光,假如一下子突然爆发,这能量会有多大?请陛下三思啊!” “明天中午之前把圣池收拾好。” 洪范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林白长跪在地,那些快变成红人的白人正在他身后发出野兽般的嗥叫。 第二天,圣池。 火山口旁高高耸立着十二根柱子,绑着那些已变得全身通红的人。他们的身躯一夜之间变得巨大,身上的筋脉根根暴起,如同罗刹一般。侍卫长反复检查了他们身上的锁链,然后说: “陛下,可以了。” 火山口里染料染的红水已经抽干净了,旁边只留下了林白和几个最亲信的侍卫。洪范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捏着利刃走向红人,他要亲自恢复祖先的荣光。忽然脚步声远远传来,一个人影大步地跑到了圣池边,御前侍卫一下子把那人拦住了。 洪范定睛一看:“你怎么来了?” 洪式喘了好一会儿,有气无力地说:“父王,我们已经是白人了!做这种名不副实的事有什么意义?您这样做,无非是换了另一种染料啊!” “你懂什么?我现在做的事,就是为了让我们名副其实!”洪范看着儿子的眼睛,说:“这样吧,我再让你作最后一句陈述,如果你能打动我,我就停手。” 洪式嗫嚅了一会儿,说:“……这关乎我们的尊严。” “把他押下去。”洪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便把洪式押到了一边。不顾儿子的大喊,洪范顺着特制的楼梯爬到了一个红人的胸口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把利刃刺进去。 那个红人痛苦地扭动着,但粗大的锁链让他无法挣脱。赤红的鲜血从他心脏里喷涌而出,通过管道流进了圣池。洪范紧张地盯着红人,只见他挣扎了许久,终于慢慢没了动静。洪范兴奋得声音都变了:“哈哈哈哈!林白!不是要天崩地裂吗?不是要移山倒海吗?让它来呀!” 林白在一旁静静看着,瞳子里映出微妙的光。 洪范处理完最后一个红人,收刀入鞘。这时洪式拼命一挣,居然挣脱了侍卫,然后猛地冲上楼梯。洪范一惊,马上和他厮打在了一起。然而洪式毕竟刚才被押了许久,体力不支,只一会儿就倒在楼梯的平台上,开始喘粗气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洪范弯下身子,在洪式耳边怒吼。 洪式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想看到父亲的脸,便把头偏了过去,这一偏,却正好接上了林白的目光。 “洪式!昨天的乩语,你还记得吗?”林白忽然朗声道。刹那间,那几句话电光火石般在洪式的大脑里激荡——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 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 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洪式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圣池,只见红人的血如同岩浆般剧烈翻滚,把他的脸灼得发烫。他喊道:“林白,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你不这样做?” “你们在说什么?”洪范忽然有些心慌。 林白并没有理会洪范:“我说了,我的油膏是洗不掉的。你是最后一代红人,由你结束,就由你开始吧!”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洪范几乎要暴走了。但洪式也没有理会他,只是对林白莞尔一笑: “再见,林白。” “再见,洪式。” 听完道别,洪式往楼梯边沿猛地一滚,整个人直直地坠向圣池。洪范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见圣池里传来一声咆哮,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洪式,不,这个巨大的人形怪物也许不能叫做洪式了,从沸腾的鲜血中立了起来。他全身赤红,甚于刚才那些红人百千万倍。他的表情慈悲而忿怒,曼妙而庄严,三千世界投射出来的光环在他脑后周匝如轮,熊熊燃烧着七宝般的大光明。 “来,洪式,摧毁我吧,摧毁这一切!”林白大声喊道。 仿佛是要回应这句话般,红人猛烈地挥舞着双拳,身子也越来越高。眼看碎石纷纷落下,洪范和侍卫都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只有林白入定般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欣赏这天塌地陷的一切。等到红人的脚掌踏过来,眼前变黑的瞬间,林白脑中划过了乩语的最后一句: “待我成尘时,你将看见我的微笑。” 5 一切都已结束,一切都未发生。 红人从黑暗里醒来了。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便说:“要有光。” 眼前亮了起来。红人跌跌撞撞地在地上走,眼里只有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忽然他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堆支离破碎的红色尸体,似乎在那堆了很久。 红人想了想,把里面的眼珠分成两半,都揉成圆形,然后往天空一扔。一团变成了太阳,一团变成了月亮。他又把尸体的头发做成了星辰,牙齿做成了矿物,皮肤做成了草木,血管做成了江河。 完成这一切,红人忽然感到力量开始流失,一看,原来自己的肉正在分解,变成一个个芥子一样的小人,而自己的血也由创口汨汨地往外流。许是太滚烫了,那些血竟把大地腐蚀出了一个坑,如同火山口一般。 小人们围着火山口又唱又跳,还有人拿什么东西往里面染。红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感到很累,很累,于是闭上了眼睛。 -END- 六尘我们是因为作者强迫症才打出来的五行字其实没什么用不用看了真的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duyiweia.com/dywpz/5609.html
- 上一篇文章: 南宁5大区域美食全都在这里了,从此不必再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