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港末代渔民酱油鸡精辣椒碎都盖不住的化
北京治白癜风做好的医院 http://yyk.39.net/bj/zhuanke/89ac7.html 距化工园区在渔港开工建设已过去12年。此间燕尾港经历了生态灾难式的巨变,近海鱼被毒死了,渔村里的人被废气熏得喘不过气来。 撰文/孔令钰「谷雨撰稿人」 编辑/秦旭东 年11月13日,是我第三次去燕尾港。随渔船出海,夜里,在距离港口10公里处,可以闭着眼睛凭风向和浓烈的化工废气味道来辨别岸的方向。 当地渔民接受采访时,反应出奇一致,抱怨海况太差,然后扬扬手说,你走吧,报道了也没用,这都多少年了。3天后,第一批中央环保督查江苏省问责情况公布,指出包括燕尾港在内的连云港化工园区由于基础设施滞后,“违法排污突出”、“地表水超标严重”等污染问题,从市级、县级干部到管委会主任均受到处分。 这距化工园区在渔港开工建设已过去12年。此间燕尾港经历了生态灾难式的巨变。近海鱼被毒死了。渔村里的人被废气熏得喘不过气来。渔民们不明白,为什么上面总是说化工厂在整改,但污染照旧。去年11月环保部公布督查结果,点名批评当地化工园区污染严重,但今年休渔养海期间,还是有暗管排放的鲜红色废水在海面涌动。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老镇还未拆迁。主路两边的人熙熙攘攘,有各色小饭馆,商铺,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很多房子上贴着拆迁公告。作为一个环保组织,我们来调研这里化工园区的污染。穿过化工园区时,恶臭钻入车内,闻久了让人疑心自己是不是应该申报工伤。 当地一条小船趁退潮时,带我们去看灌河里的排污暗管,在河中央的水面下,果然找得到。船东觉得收集了证据也没用,以前有南京的学生过来取样,用锚取了底泥,后来也没听见什么下文。他家狗以前喝岸边的水,死了。 我觉得羞愧。我们这些所谓的“外来干预者”,一次次地报道,取证,对于事情的改变却助益甚小。但我无法抗拒再次走入的诱惑——如此速变的一个地方,总该记录些什么。后两次来燕尾港,我采访了很多渔民。 我和伊姐在一起时,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我:这些事情说出去会有用吗?上面的领导能看到吗?我说我也不知道。渔民的末路,海洋的死亡,对于所谓有“话语权”的人来说,是完全不值得关心的吧。 年11月12日零点五分,伊姐家拉上来本月出海的第一网。解开渔网扎口,哗啦啦一堆细碎海货散落甲板,有香螺、海瓜子、沙光鱼、小黄鱼、小螃蟹,以及主题丰富的垃圾。除掉垃圾和不需要的小螃蟹,最多只有一筐半渔获。约合斤,上岸收购价每斤15元,能卖元,也就刚刚付个柴油钱。 傍晚,我随伊姐买了饼和水果,从燕尾港码头踏过一路挤挤挨挨的渔船。老乡从舱里探出头,告诉她十九大期间小炼油厂关闭,柴油价格刚从元涨到了元一吨。 好在第二天,趁着起风前,拖到的海货明显变多。清晨回到港口,拖货上秤,此次出海,两夜一日,打上香螺斤,海瓜子和毛蚬各斤。刨去柴油费五千元,按照市价,本来能挣上五六千元。但是还要给“包海”的人缴纳捕捞费。算下来,这次出海又亏本了。而且还没计入网具折损费用。 这是今年开海后,伊姐家第六次出海。前几次也是亏。所谓开海,是指休渔期结束,本该是捕捞旺季。今年休渔期长达四个半月,开海后,伊姐雇了一个工人,元月薪。才一个月就把人家辞退了,“养不起”,她说,还欠人家钱。就在我随他们出海的前一天,工人上她家,讨要剩下的0元欠薪。 渔获减少的大背景是过度捕捞,整个中国近海渔业资源枯竭。但具体到燕尾港,渔民面临的另一个难处,是化工污染。 “宁可毒死,不能穷死” 燕尾港位于苏北连云港市下属的灌云县,是灌河入海口的渔港,周边海域曾经是著名渔场,资源丰富。 5年以来,灌河口建立了三个化工园区——一个距离燕尾港米,另外两个分别位于8公里和12公里处的堆沟港和陈家港附近。三个化工园区聚集的全部是从苏南、浙江等地搬迁而来的高污染化工企业,产品包括染料、农药、医药及中间体等。 化工园区初建成后,废水排放严重时,一夜之间,港口死鱼一片。近几年倒是见不到死鱼了,因为压根没有鱼了。现在近海几十公里之内已经很少能捕到鱼,只能拖蟹子、贝类等对污染耐受度高的渔获。捕鱼船要跑到海里之外才行。海况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光景最差。 糟糕的是还要承担“包海”的负担。当地渔民介绍,大约六七年前,开山岛附近修了两条航道供货轮进出。航道建成后,当地政府将海域包给了包海者——名义上是承包滩涂,但实际承包范围延伸到了距离港口10公里外的开山岛,基本覆盖了渔民们以往近海捕捞贝类的范围。 渔民们要想在近海捕捞贝类,需给包海者缴纳“保护费”。如此一来,出海成本大增,近海捕捞的渔船不再敢轻易出海。为此发生过不少渔民上访、海上撞船斗殴等事件。在燕尾港口的“八仙狗肉馆”,有人曾张贴过“渔民要吃饭”的横幅。 江苏省虽然富庶,但连云港等苏北城市一直是经济洼地,其中燕尾港所在的灌云县曾是GDP排名全省倒数第一,燕尾港是距离灌云县城最遥远、最荒凉的一处盐滩。趁0年后苏南等地工业转型升级,当地倾力招商引资,将被驱逐的高污染企业迎接到灌河入海口。“环境容量大”是当年招商口号之一,暗示大海是排污的方便之地。 渔民说到灌河口暗管排污一度非常壮观,五颜六色,像庆典上的彩绸,或者小姑娘染的头发,连“画画师傅都调不出”的颜色。一位渔民回忆起去年8月14日出海,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天,海水全是黑色的。有时候排污量相当大,排出来的水,就像沥青熬出来一样,弄到手上几天洗不掉。不少渔民抱怨,就在灌河边上,拆迁之前,自家养的鸡、鸭、狗,不懂事,去河边吃水,一吃就死了。 一条在今年7月休渔期间拍摄的视频显示,燕尾港口的一条排污暗管不知何故裂开,鲜红的水蜿蜒在海面。这还是少的,渔民们称,整个港口里的水都是血红色的场面,他们也习以为常了。 十二年来,关于这三个化工园区向大海排污的新闻报道、行政处罚从未断过。“宁可毒死,不能穷死”是当地流传已久的一句话,据说出自一位地方官员之口,具体是谁已不可考,俨然已成这一带最鲜明的广告词。 年中央环保督察组在江苏督查时给出的评价,可以为该地区过去十年疯狂向大海排污做一个总结,其中距离燕尾港直线距离米的是灌云县临港产业区化工集中区的家企业,“全部为规划环评明确禁止、限制或严格控制的农药、染料、中间体类项目。” 此外,周边地表水污染严重,七圩闸和大咀大沟化学需氧量分别超过地表四类标准约50倍和8倍(地表水按功能被划分为五类,其中三类以下均为水质恶劣,无法直接饮用,四类水适用于一般工业保护区及人体非直接接触的娱乐用水区)。 鱼里盖不住的化工废水味 出海前,伊姐的丈夫指着百米外的一处泥滩说,那里也埋过一个排污暗管。但是渔民们谁也不敢去破坏,这是破坏“当地法律”,要被关起来的。 化工园区建成之后,工厂将未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向灌河、黄海,工业废渣也直接倾倒进入水体。后来环保监管加严,工厂又开始暗管排污。就在燕尾港上游10公里处的堆沟港,十多个村子本来吃井水,很快发现水不能吃了,只好从连云港一家净水厂买桶装净化水。有人抓住商机,便每日用车拉了桶装水来送。 村民们就是这样吃了8年桶装水。洗衣服仍用被污染的井水。自家吃水做饭一日两桶,一桶2元。直到前两年,终于通上了从长江调的自来水。 渔民们不仅担心排往水里的污染,他们也间接听说,工厂将固体废物直接埋到自家厂子下面。这种事也曾见诸媒体报道。年8月,一个叫钱长生的人到灌云县临港产业区的一家化工企业——江苏和利瑞科技发展公司打工,偶然发现公司在建设中的厂房下面偷埋大量工业废料,他向上层层举报到环保部,最终在年,环保部现场挖掘出危险废物和受污染土壤66.吨。 但是渔民们已经对此类“正义终将到来”的故事失去信心。他们坚信,这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危险已经被埋入地下或海里,无人问津。一位家住堆沟港镇的渔民曾撞见几辆拉污水的罐车阀门大开,黑的黄的污水直接倾洒在大路上。他和几个人开着车把大车拦下来,“第二天把我给逮到派出所了,说是聚众闹事。” 污水流到哪里,哪里就没有鱼。以前一出港口,就能捕到成千上百斤的鱼。现在要跑到四十海里之外,才能打到可以吃的鱼,每年因此多烧掉十几万的柴油。而近处就算侥幸能打到鱼,也是捞上来就倒掉了,因为味道太大,怕卖掉了人家吃出事来。前述拦车渔民形容,前几年的蟹捕上来掀开壳,里面都是红色的,跟血一样,只好扔回海里。 灌河口西边曾经是燕尾港的老镇,年上半年绝大多数居民因拆迁而搬离。搬迁是必须的。化工园区就建在老镇边上,完全不符合卫生防护要求,一旦爆炸或毒气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燕尾港镇年上半年拆迁,旧址一片荒弃。 拆迁完毕,居民们搬进了港口西北方向、直线距离5公里处的新城。最近两年关闭了很多安全环保不达标的小厂,加上新城位于上风向,除了个别时候刮南风还能闻到化工臭味之外,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被呛得流眼泪了。 作为外来者,我第一次进入燕尾港新城时,还是能闻到明显的化工气味,虽然比工厂区淡了很多。住上一两天后,嗅觉自动失灵,闻不出了。这次随渔船出海,夜里在距离港口10公里处,我能通过浓烈的化工厂味道判断出风向和海港的位置。中午,伊姐为了多一道菜,烧了盘打上来的小黄鱼,加了盐、酱油、鸡精和辣椒碎,还是盖不住一股化工废水的味道,船老大吃了两口便不再置筷。 “拜龙王”的鱼群再也不来了 这次是在开山岛附近兜圈拖贝类。附近是著名的开山渔场。因为位于灌河入海口,养料丰富,港口仓库收购渔获的人介绍,这里的鱼和贝类过去都特别肥,比南、北渔场的货都要好吃,化工厂来之前,一到夏天,他们开着十几米的小船,沿着灌河去收鱼。当时都不用开船到开山岛,灌河里的渔获就足够逮了,岸上人家夜里把铁丝笼浸入河里,第二天一早拎上来,鱼虾满筐。用清水一煮,加点盐,鲜美无比。 但现在被污染坏了。他一边用水管冲刷着塑料盆里的响锣、海瓜子,一边说,响螺是在距离港口30公里外捞上来的,“东经度,北纬34度”,他迅速报出地理坐标,显出一副专业准确的样子。“那么远也有味道。”他说,这盆里的渔获都是一股子化工味,卖到外地骗老百姓。有的渔民抱怨,出去卖鲈鱼,人家一听说是燕尾港的,不要。“别说鱼了,就是我们人出去,人家都知道我们是燕尾港的,身上有化工味道。” 1年当地电视新闻还播放过灌河三奇之一“大鱼拜龙王”的盛况。据《响水县志》,每逢闰年的七八月间,体长可达十几米的大鱼便成群结队,从灌河口上溯,一路嬉戏,或沉或浮,能游到上游40公里处的响水县城以西的龙王庙旧址,而后又回归大海。 如今燕尾港、堆沟港、陈家港的居民提起当年看大鱼的情景,仍很激动。拆迁之前,渔村沿灌河分布,渔民就住在河边,每逢大鱼上来,纷纷跑到河边围观,将两岸挤得人山人海。“它一上一下地穿,一条鱼几千斤,最起码十几米长。”一位渔民回忆,大鱼游,小鱼跳,鱼阵可长达几公里。渔民有自己特有的讲究,对于前来“拜谒龙王”的这种大鱼,他们从来不捕,反而还要将船靠在岸边避让。 专家对这种大鱼的一种解释是伪虎鲸,系鲸的一种,喜追食群鱼,而灌河水质好,四腮鲈鱼等肉质细嫩的鱼类丰富,所谓“拜龙王”,其实是在随潮水追食鱼类。 然而化工园区建成后,大鱼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堆沟港的一户渔民从自家船上晾晒鱼干的网篮中,捡起一片巴掌大的鲈鱼干说,这鱼以前好几斤一条,在燕尾港是最有名的,现在只剩小的,而且都是污染味,“我们自己捉的都不吃。” 四代渔家,再也不让儿女打渔了 由于缺少雇工,伊姐家只能夫妻二人操持一条33米长、马力的渔船,颇为吃力。船上仍保留了传统渔家的讲究,比如伊姐在船上喊丈夫为“船老大”,做好饭后特意嘱咐我,第一碗饭要先敬给老大吃。 以前船上是没有女性干活的,伊姐早年就是在家带孩子。现在在船上,她负责做饭、分拣渔获、补网,以及下网时在一旁奋力拽粗麻绳。其余如操作仪器、更换网具等专业活计,全是船老大一人在做。出海的第二夜,伊姐累极了,在船舱里睡觉,船老大还要强顶困意,花一两个小时来更换网具。这种情况下,每人最多一次只能睡3小时。两个人能撑上两夜一日已是极限。 白天,伊姐淘洗分拣贝类,一干就是几个小时。伊姐干完之后,连喊腰酸背痛。的确,对于50岁的伊姐来说,日复一日的劳作最终留下了腰酸背痛的老毛病,而当地很多渔民都患有腰间盘突出。 “拆迁把我们害苦了,”她说。今年她家搬入新小区,买不起车,每天骑电动车7公里来港口。拆迁之后,主路封了,只能在尘土飞扬的破路上,穿过一片废墟来到港口。海边风大,当地人习惯在电动车前挂一片挡风的厚棉围挡。中午骑车回家吃饭,吃完饭再骑回船上,干活到天黑。碰到刮风下雨或者开闸放水,担心船有三长两短,也要跑过去看看。为了补偿这种麻烦,政府一次性发了0元迁港费,但在渔民看来得不偿失。 以前渔民就住在海边老镇,靠船近,自家独门独院,有足够的房屋当仓库。今年政府统一给修了一片白房子当仓库,但渔民称每年要交0元租金。 依姐想转行,但不知道能做什么。这是燕尾港渔民面临的普遍困境。伊姐家四代打鱼,没有土地,完全是靠海吃饭。她没怎么上过学,如今年过50岁,打工的机会没有,做生意也不会。打鱼是个体力活,上了岁数的渔民,往往选择一次性补缴齐养老保险,然后退休在家带儿孙。 年,伊姐家的老船按照规定必须更新,于是私人借贷了多万换新船和网具。如果像往年,海况好,三到四年即可把贷款还清。没想到海况一年不如一年,利息却在滚雪球。她说,拖欠工人工资不说,有一个学期连孩子的生活费都拿不出来,养老钱更是无从谈起。 她说,自己这一辈大概是最后一代渔民了,打鱼太辛苦,她从20多岁打到现在,每次出海还是会晕船头痛。现在天冷了,水温低,稠度大,浪特别大,非常难受。以前辛苦还能赚到钱,现在不仅不赚钱,还要亏本,不会再让儿女来打鱼了。 她看到别人家的工程船,羡慕地说,要是能接到运货的活儿也好,比打鱼强,但这要靠关系的。有时候她也会躺在狭小船舱的木板床上喃喃自语,要是能去给别的船打工也行,她可以做饭,干杂活。 拆迁后,还有人住船上 在燕尾港,船只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紧靠在一起。其中某条船边上,会架一条细长的、摇摇晃晃的板子,连接渔船和岸。外来者踩上这条踏板,有时便进入了一个渔民家庭的会客厅。 渔民午饭吃得早。11点开始吃饭,12点后便陆陆续续地聚到一条船上,聊天、打牌。我曾无意中走进这样一个场所,船上支了三张麻将桌,老年男性渔民围在一起打扑克,女人们开一桌麻将,30多岁的中青年男性则围坐一桌,各自掏出手机打王者荣耀。 “我们从小吧,就是自由惯了。”潘福说,他在这个渔民家族中尚属年轻,20多岁。他小时候住在燕尾港,父亲每次出海回来,满仓渔获,能从半夜卸货到早上。等到他十五六岁入行时,化工厂已经来了。 拆迁让他们再度过上了以船为家的生活。他家嫌新城距离海边太远,没有去新城买房子,而是和家族其他人一样在几十公里外的灌云县城买房。偶尔回家小住几日,一年大多数时候在船上生活。 潘福说,燕尾港很多人去工厂上班了,但他受不了,毒气很大,就是在船上睡觉,夜里都要紧闭门窗,有时候熏得人喘不过气。 除了捞不到渔获,他们喜欢现在的生活,觉得船上样样不缺,一大家族几十口人在一起,也不寂寞。除了谁打牌输了,要上岸去饭店请大家一顿饭,此外不轻易进城。“城里人天天躺在家里沙发上玩手机,一天就过去了。我们聚在一起,一天也过去了。”潘福说。 话虽如此,但在严峻的海况面前,年轻渔民不得不考虑如何转行。另一位来自堆沟港、和潘福同龄的渔民称自己只能算半个渔民。他29岁,“我早就转行了,是老头(即父亲)在这边玩,雇人不划算,我才过来帮忙。”农忙时,他用收割机帮人割麦子、水稻,按亩计费。也做过生意,但不识字,项目没干多久就倒闭了。 和潘福相反,这位堆沟渔民选择了另一种生活。用拆迁补偿费在堆沟新镇上买了当地修建的大片联排别墅中的一栋。虽然住进了相对的“富人区”,但也有不痛快的时候,因为收割机放在家门口,被人报警了,“收割机在我们农村,都是往家里一放,现在在小区没地方给你放。”他只好把其中一台旧收割机卖掉。 盐滩上安静的新城 燕尾港新城崛起于一片荒弃的盐滩之上,毗邻海岸线。新城面积约3平方公里,目前已经建成多片生活区,包括6层住宅楼与别墅。城内两条宽近15米的主干道,两侧的饭店、宾馆和足浴等商铺已经营业。 整片新城十分安静,即便在周末,也是行人寥寥,只听得拖拉机、汽车还有摩托车行驶过的引擎声。主干道城外荒地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傍晚一轮硕大红日落下地平线,强劲海风吹得人脸刺痛。 虽然渔民们痛恨化工园区,但也不得不承认,众多工厂到来,确实将当地经济带了起来。燕尾港曾经十分贫穷。相对靠近内陆的农民种水稻、麦子和玉米等作物,靠海则有人承包大片盐田,收入并不高。 而海边渔村的十几年工业化、城市化进程,也给一些人创造了致富机会。能干的人抓住机会,拿下工厂、新城住宅的建设工程,或者经营酒店、KTV,为化工厂老板们提供待客娱乐的去处。 燕尾港新城的“灌西西海岸风情小区”是一片六层住宅单元楼和别墅混合的生活区。一处正在营造庭院假山的别墅主人认为,多亏化工厂来了,老百姓才富起来。“以前燕尾港穷死了,灌西刨这点盐,养鱼虾,能挣多少钱?” 这家人在当地做工程,可以说是借化工园区东风的新贵典型——这些富起来的人不仅在当地有三五套房子,而且在连云港市区、无锡、苏州等地也有房子,不仅儿女车房俱有,连孙子辈的学区房都已提前搞定。 除了这些当地顶级富豪,以往土里刨食的农民,经济收入也慢慢提高了。如果夫妻俩都在工厂里上班,每人月工资四五千,那么月收入就近一万。 今年上半年老镇拆迁,很多居民不愿意再住在化工厂附近,拿到拆迁款便去灌云县、连云港市区买了房子,另谋生路。这样一分化,新城常住居民减少,饭馆不好干了。镇上一家名叫“名厨”的小饭馆,三年前在老镇才挣了一年钱,搬迁过来生意便萧条了。 还在坚持的渔民们将希望寄托在今年冬天。天冷的时候可以打章鱼、皮皮虾和花壳蟹,天越冷越肥,而且过年期间东西贵,就看年前一两个月能挣多少了。 卖船的念头也有过。如今大船卖不出去,想卖的人多,想买的人少。接下来只能等,再坚持几个月,看看最冷时节的海况如何,“不行这地方就废了。”(伊姐、潘福为化名) 孔令钰为环保公益组织广州绿网环境保护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本文写作得到该中心支持。 「农药化工史」系列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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